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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回門(四)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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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未時末,天黑沈沈的,李富貴一行人才回到家,李青花和二蛋沒跟來。

吳美華慌忙熱飯菜,李青青將八仙桌上裝瓜子花生的碟子拿開,擺放碗筷,眾人臉色不好,李青青也不好多問。

直到飯菜擺好,李發財、李富貴坐在上首,李文彬、李文星共坐一方,陶鯉獨坐一方,吳美華將邵氏請來,邵氏很不客氣的獨坐一方,又把李青青安插在陶鯉身邊。

紅燒肉、烤鴨、豆腐煮河魚、炒青菜、菜梗炒臘肉、黃花菜燉雞,每人都盛了一碗雞湯,男人面前另有小酒盅,吳美華給大家倒溫好的酒,酒香撲鼻。毫無疑問,陶鯉也得了一杯酒。

吃菜時,邵氏說:“你們這些大男人,就知道悶頭喝酒,正月裏連個祝酒辭都不會說?”

邵氏看向陶鯉,“陶鯉,今天是你帶青青回門的日子,你們這對小夫妻先給大家敬酒吧。”

陶鯉起身舉起酒盅說:“祝大家新年好。”

李青青趕忙站起來補充道:“感謝爹、娘和大伯、大娘這些年的照顧,我和陶鯉祝大家身體健康,心想事成,財源廣進,萬事如意!”

“好,你和陶鯉也要恩恩愛愛,早點生個大胖小子。”

在邵氏領頭下,其他男人們也都站起來跟陶鯉碰杯,李青青則是以雞湯代酒,抿了幾口。

吃了一會兒,吳美華說:“當家的,你跟大家帶著二女婿和兩個侄子去王家,搞出了什麽結果來?”

“什麽結果?你想要什麽結果?”李富貴以筷子拍桌,唬得大家心驚亂跳。

李富貴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兇吳美華,她臉上面子掛不住,“當家的,你兇我做什麽?不論什麽結果,叫你說一下有那麽難嗎?”

李富貴冷哼一聲,板著臉將酒盅裏的酒一仰而盡。

在場的人大氣不敢出一聲,李發財和邵氏出來勸和,但李富貴仍是擺著臉,吳美華覺得無趣,端了一碗雞湯進房餵給賀氏吃。

邵氏說:“富貴,你別怪美華,青花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想知道你們怎麽解決這件事,也是做娘的人著急。咱們都是一家人,你說要你大哥和兩個侄子幫忙,我二話不說,催他們趕緊的去。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青花那丫頭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王滿生以前還挺會叫人的。現在鬧到這個地步,如何收場,確實是要商量商量。”

李富貴這才煩悶地說:“王滿生磕頭道歉了,說是會改,但日子還得青花和王滿生過,王滿生在外養姘頭,對青花挑三揀四的,日子只怕是難捱。”

狗改不了吃屎,在外偷腥的男人能有幾個輕易回頭?王滿生罵李青花是胖豬,一喝醉就打人,李青青根本看不出來李青花和王滿生這對夫妻真的能白頭偕老。反正,一個男人真正寵愛一個女人,別說要打要罵的,絕不會動她一個手指頭。這事,肯定沒完。

邵氏打圓場,“富貴,你叫美華也甭擔心,兒孫自有兒孫福,青花和王滿生有二蛋那麽個好孩子,家庭美滿又幸福,王滿生會回頭的,你們放寬心。”

李家人都不是很健談,李富貴和李發財兩兄弟推杯換盞,喝了一杯又一杯,沒喝多少酒,兩人就醉了。李文彬和李文星攙扶李發財走,邵氏在後面罵李發財像沒喝過酒一樣討人厭。李富貴喝醉了則倒床大睡,呼嚕聲震天響。

天快黑時,陶鯉舉著火把,攜李青青離開豐頌村。

一路上風刮得臉上生疼,火把燃燒的火忽明忽暗,李青青自然的挽著陶鯉右手,長舒一口氣,“夫君,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

“夫君,你和我爹一群人去了我大姐夫家,都發生了什麽事?”

“吵架……罵人……二蛋都嚇哭了……”

在王滿生家裏,陶鯉認識的人也不多,看著一屋子的人破口大罵,他一定驚慌不已,不知該如何是好吧?李青青又問:“夫君,兩邊人除了吵架對罵之外,沒有動手打人嗎?”

“有啊,有個胖男人想要打大姐,被我踢了一腳。”

胖男人應該是王滿生?

噗!陶鯉一腳把王滿生踢飛了?要不要這麽彪悍?李青青依稀記得王滿生以前是矮又瘦,可能是經常酗酒不幹活發胖了。又矮又胖的王滿生,哪是陶鯉的對手?高興之餘,她很關心地問:“夫君,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

李青青將心比心,陶鯉這個當女婿的傻是傻了點,但她娘家有點什麽事,還是沖在前頭的。她心情大好,“夫君,你今天表現很好,想要什麽獎勵?”

“獎勵?”

“對,就是你有沒有什麽想要實現的願望?”

“有啊。”

“你告訴我,看我能不能幫你實現。”

“我聽弟弟說,男人結婚後都會帶媳婦去村後面的小樹林,我想帶你去小樹林。”

去小樹林?

新婚男女去小樹林?

她當姑娘的時候,每次大人都叮囑她繞開小樹林,不許亂看,不然會長雞眼。有那麽幾次,她不小心撞見幾對男女衣衫不整的從小樹林出來。孤男寡女在小樹林裏,就像幹柴遇到烈火,一點就著!

陶鱔竟會教陶鯉這種下流事,真是太齷齪了!

李青青嫩臉一紅,“夫君,天色這麽黑,去小樹林做什麽?欣賞美景也得白天啊!咱們早點回家,可別叫家人擔心了。”

“不嘛!弟弟說我要是能帶媳婦去小樹林,他給我很多銅板買包子吃!我要吃包子!”

陶鱔竟如此居心不良!李青青氣惱又羞澀地說:“夫君,你想吃包子,明天我托人去給你買。咱們不去小樹林,小樹林有豺狼虎豹,會吃人的。”

“小樹林裏全是樹,怎麽會有豺狼虎豹?”

李青青解釋說:“夫君,那些豺狼虎豹白天都躲在窩裏,人是看不見的。它們夜裏出來覓食,要是撞見人,會吃人的。”

李青青擔心陶鯉不相信,另想了個法子。

“嗷嗚~嗷嗚~”

“夫君,你聽到狼叫聲了嗎?我好害怕啊!”

李青青抖動身體,雙手抓緊陶鯉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別害怕,娘子,咱們今晚不去小樹林,明天早上去小樹林。”

陶鯉啊陶鯉,你無比純潔地說去小樹林,你可知道男女同去小樹林會讓人浮想聯翩到旖旎場景的!

李青青氣嘟嘟地說:“明天也不去!明天要走親戚呢!”

036葵水已至(一)

自從小樹林被提出來後,陶鯉每天都要問幾遍:“娘子,我們什麽時候去小樹林玩?”而且,他專挑白天的時候問,甚至陶金和李梅花這對公婆在場也毫不避諱。公婆自然是樂呵,還交代啥也不用管,只管盡興去小樹林玩。

去小樹林盡興玩,玩你個頭!

正月初十申時末,已上床歇息的李青青,決定趁此機會好好跟陶鯉說清楚小樹林一事。

陶鯉抹黑在房裏扭脖子,拎石頭鍛煉臂力。

“夫君,我有點事想跟你說一下,你快點來睡覺。”

“娘子,你說,我聽著。”

陶鯉是心虛的。

陶鯉雙手各舉著一個光滑的巨石,他並非不想睡覺,而是怕沾床就睡呼嚕聲吵得李青青沒法睡,他等她睡著後再睡。而且,他發現了一個很恐怖的問題:只要李青青靠近他,要他摟著她睡,他的下身就會迅速膨脹,非常難受。他很羞恥,不該怎麽辦才好,又不能驚動李青青,只能忍著。憑著他的腦子,他也想出來了應對辦法。除了新婚夜外,他趁著李青青睡下後,便會在兩人中間塞一床小被子,這樣身子才不難受。

李青青對陶鯉那些小動作一無所知,她只說小樹林這件事。“夫君,鑒於你多次提出想帶我去小樹林,你是一番好心,想帶我去看看小樹林裏的風景,與我增進感情。夫君有這份心,我真的很開心。但是,小樹林這三個字又不僅僅是小型樹林這樣的字面意思,你當著爹娘的面說帶我去小樹林,讓我特別尷尬下不來臺,你知道為什麽嗎?”

“我知道!”

難道陶鯉懂小樹林的真正含義?“夫君,你說!”

“因為我帶你去小樹林,沒帶爹娘去小樹林,爹娘會說你!”

這……

李青青還沒來得及說任何話,陶鯉又道:“娘子,我想好了,明天我帶大家都去小樹林玩,這樣爹娘就不會怪你!”

自作聰明的陶鯉,真是傻得可愛!

陶鯉單純的認為去小樹林是正常的事情,去了小樹林就能得到陶鱔給的銅板。陶鯉不懂男女之事,李青青若是從去小樹林有瓜田李下之嫌解釋,陶鯉肯定聽不懂。她只能另選突破口,從陶鱔處入手!“夫君,那你想帶我去小樹林,是因為你想得到弟弟給的銅板對不對?”

“對。”

“那我給你銅板,咱們不去小樹林裏玩,你看行不行?”

“好像也行。”

“那就這麽說。”天黑為了省錢家裏都不點蠟燭,所以李青青一時之間也沒法翻箱倒櫃去找銅板。“夫君,等明天天亮後,我給你銅板。”

聽到真的有銅板得,陶鯉喜滋滋的,練舉石也更有力氣了。

談論完這件事,李青青躺下凝神靜思,準備進入百寶園。

李青青忽覺腰腹處有點墜痛,身下有一股熱流湧出,這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莫不是葵水來了?她算算日子,還真是信期將至!

這可怎麽辦?陶鯉這個大男人在房間裏,她怎麽換衣褲?月經帶又在箱籠裏,得找出來才行。

她羞出個大紅臉,躺在床上就好像渾身都被刺紮著,難受到不行。要麽把陶鯉趕出去,要麽讓陶鯉幫忙,選哪個?不過這兩種選擇都有個共同點:她必須主動開口。

再耽擱下去也不是事,結了婚的夫妻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夫君,我想請你幫個忙。”

陶鯉緩緩放下石塊,摸黑到床邊,“娘子,啥事?”

“你去找一根蠟燭來。”

陶鯉被凳子撞了幾下腳,總算打開了房門,他問過陶金和李梅花後才拿來了半截點燃的蠟燭。

燭光微弱,但總算能看清房裏的一切,李青青指揮陶鯉打開箱籠,拿出一根白色敞口帶子,“夫君,你去廚房的竈裏挖草木灰灌進這帶子裏。”

陶鯉照做之前,很是不解地問:“娘子,這個東西是做啥的?草木灰是倒進田裏當肥料的,你搞草木灰做啥?”

陶鯉就不能不要這麽勤學好問?

李青青臉紅像熟透的蝦子,她想鄭重解釋,但陶鯉啥也不懂,要讓他搞清楚月信是什麽,月經帶是什麽,她身下早就“血流成河”了。趁著葵水剛來的量不多,她得趕緊換褻褲,綁上月經帶才是!

“夫君,我自有妙用,你快去把東西搞來。”

陶鯉一頭霧水往外走,嘴裏呢喃著:“草木灰是養肥莊稼的好東西,難道娘子也吃草木灰嗎?”

吃草木灰?陶鯉腦子想啥呢!李青青也懶得解釋,她捂著肚子,希望不要臟了被褥才好。

時間真漫長,陶鯉就不能快點搞嗎?

李青青想大聲叫人,又忍住了,萬一把公婆喊來,那個猥瑣的陶鱔也該來了,女人來月信,可能會挑動陶鱔猥瑣的神經興奮點!她還是繼續忍一忍算了。

這次進門的是李青青的婆婆——李梅花。

李梅花打了一盆熱水來,另拿著蓬松的月經帶。

李梅花放下東西,將門關上,很自然地問:“青青,你來那個了?”

雖然李梅花也是女人,但李青青還是覺得有隔閡,不好意思說,只喊了一聲帶著長拖音的娘。

“青青,女人來葵水最是汙穢的時候,我跟你一起睡,讓陶鯉跟他爹睡去了。這是你進門第一次來葵水,可能你不懂規矩。男人怎麽能給你拿月經帶?這些事,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做的。我這個當婆婆的,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草木灰吸血就縮了,可能會有點漏,去年新采的棉花我特意撿了好的留下,等會我給你把好棉花拿進房來,你以後就別用草木灰,用棉花裝進月經帶裏。好了,你起來換洗一下,我出去給你拿棉花來。”

李梅花算是恩威並施,前半段話聽著刺耳,李青青也不是非要陶鯉替她做什麽,只是臟了褻褲不方便在家裏走動而已,情急之下才叫陶鯉幫忙。看在李梅花待她不錯的份上,李青青並不辯解,只道謝說:“多謝娘。”

李梅花走出門去後,李青青便拴上了門,迅速的清洗下身並更換褻褲,綁好裝了棉花的月經帶。忙完後,再無粘膩膩的感覺,李青青準備睡下,卻響起重重的敲門聲。

037葵水已至(二)

大晚上的,敲門這麽急促!該不會是外面走水了?

“誰啊!”

“娘子,快開門!”

陶鯉!

李梅花不讓陶鯉進房,陶鯉敲門這麽響,該把家裏人都吵醒了。“來了來了,別敲了。”

陶鯉這才停下敲門的動作,直至李青青打開門。

“娘子,你是不是要死了?”

一打開門,就劈頭蓋臉來這麽一句話?特別是正月裏,死字特別忌諱,根本不能說!就算在平時,也沒人張口閉口就是死字。

李青青除了不高興還是不高興,她一腳踩在門檻上,使得陶鯉沒法進房。

“夫君,正月裏,不能說那個字!你看我活蹦亂跳的,怎麽會有事?”

陶鯉急切地解釋說:“爹說了,草木灰也可以用來止血,你要草木灰,是不是哪裏流血了?”

李青青該怎麽跟陶鯉解釋身為女人每個月都會有三到七天下身流血不止卻不會送命?就算跟陶鯉說了,他壓根無法理解,會問出一大堆令人尷尬的問題,甚至可能會提出讓她脫褲子看看什麽情況!

李青青說:“夫君,感謝你的關心,我身體健康,沒事的。從今天開始,我跟娘一起睡,你快去跟爹一起睡覺。”

“我不!”

陶鯉還鬧起脾氣來?“夫君,你想幹什麽?”

“我是大人,怎麽能跟爹一起睡?別人會笑話我的!你是我媳婦,我要跟你一起睡。”

陶鯉這個傻瓜,經常在無意中說一些讓李青青很感動的話來。縱使她歡迎陶鯉一起睡,可李梅花不同意,她剛進門才幾天的新媳婦,不想為這事跟公婆鬧不愉快。她低聲勸道:“夫君,天色已晚,大家都睡覺了,你再吵吵嚷嚷的,該把大家都吵醒了。就這幾天,你跟爹湊合著睡,過完這幾天,就恢覆正常了。”

“我不!我要跟你一起睡!爹是和娘一起睡的。”

陶鯉又鬧小孩子脾氣。

李梅花裝著一小包袱的棉花,早就把陶鯉和李青青的話聽得清楚明白,李梅花生氣又難過,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傻兒子,竟也娶了媳婦忘了娘!這才幾天功夫,陶鯉就黏著李青青走不開了!這樣豈不是表明陶鯉事事維護李青青?同住一個屋檐下,以後婆媳鬧矛盾的時候多著呢,若是陶鯉一味護著李青青,她這個當婆婆的豈不是在這個家裏半點地位都沒有?那可不行!立規矩得趁早,越早越好!

正當李青青拿陶鯉沒辦法之際,李梅花拿著棉花包袱出現了,李梅花板著臉說:“鯉兒,我不是叫你去跟你爹睡?你跑來幹什麽?是不是你媳婦讓你陪睡的?”

“娘,我沒有!”

“青青,我問我兒子的話,你插什麽嘴?”

李梅花這個婆婆擺起譜來,還真不是蓋的!這結婚還沒幾天就吵紅臉,那烏山村的人肯定會說是當兒媳婦的人不行。李青青只得忍耐,不說話。

“娘,你不要兇李青青。她沒叫我來,是我擔心她是不是有事,我才過來看看的。”

“是這樣嗎?”

陶鯉鄭重地點頭,“娘,你不是早就說我長大了,不能跟著你和爹睡?我現在有媳婦了,我要跟媳婦一起睡。”

“一起睡一起睡,整天就知道睡睡睡!白天去小樹林睡,晚上在床上睡,你們就不能想點正經事?鯉兒,你實話告訴娘,是不是青青經常穿的很露骨來勾引你?”

李梅花說的叫什麽話?李青青氣的不得了,陶鯉什麽樣,難道李梅花心裏沒數?李青青又不是賤骨頭,也沒淫蟲上腦,整天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李青青委屈的不行,咬著下嘴唇。

娘在罵人!陶鯉只有這一種感覺,但他無法理解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娘,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你不懂沒關系,鯉兒,你記住你的身子結實,可也經不起日日夜夜瞎胡搞!”李梅花說完又沖著李青青說:“李青青,你啞巴了還是聾了?沒聽到我說話?”

李梅花火氣大的莫名其妙!

李青青可不能就這麽忍氣吞聲,成了李梅花眼裏浪蕩的兒媳婦!“娘,您消消氣,大晚上的,奶奶和爹都睡了,弟弟妹妹也酣睡著,吵醒大家也沒必要。不過,娘,您好像誤會了什麽。夫君聽弟弟說去小樹林玩可以得銅板,夫君才總是吵著要帶我去小樹林玩,但我指天發誓:我和夫君從沒去過小樹林,更沒做過見不得人的事情!夫君是那麽單純的一個人,而我也是一張白紙,兩個單純的人相愛,怎麽會胡搞?”

雖然李青青說話進退有據,聲音也不大,還用了敬稱,但在李梅花看來,李青青這就是在頂撞她!李梅花怒火中燒,“鯉兒,這就是你的好媳婦!都欺負到娘頭上來了!鯉兒,今天你要是不扇她一巴掌,那今晚誰也甭想睡覺了!”

李梅花竟命令陶鯉打李青青!李梅花太過分了!

李青青想,要是陶鯉這一巴掌打下來,那這日子甭過了!

“娘,為什麽要打青青?青青沒有錯。”

陶鯉越護著李青青,李梅花越生氣,“鯉兒!陶鯉!娘的話你都不聽了是不是?果真是老話說的好娶了媳婦忘了娘!我生你養你一場,竟還不如一個進門七天的女人!她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叫你如此神魂顛倒的著迷?鯉兒,今天你不打是不是?那我這個做婆婆的來打,我就要教訓她!”

陶鯉擋在李青青面前,“娘,您要打,打我!”

李梅花哪裏舍得打陶鯉?打不下手,只能哭了,李梅花開始嚎啕大哭。

這下,陶家人全醒了,陶金、陶鱔、陶秋月和陶冬雪都穿著薄衣來看,還未問明緣由,只聽見曾氏在房裏叫:“兒媳婦,我要起夜。”

曾氏喊的兒媳婦自然是李梅花。

這個時候起夜,曾氏是故意的吧?李梅花憤恨不已,沒出聲。

陶金知道李梅花是借題發揮,“哭什麽哭?正月裏,跟兒媳婦爭風吃醋,有你這麽當娘的嗎?你沒聽到娘說要起夜?還不趕緊去攙扶著?”

038葵水已至(三)

李梅花丟盡了面子,卻又不敢違逆曾氏的意思,只得抹了一把眼淚,進房去服侍曾氏起夜。其餘人皆各回被窩,那陶鱔看李青青穿得單薄,眼珠子上下掃視了無數遍,還好陶鯉擋在她身前,才沒被看透。

經過這麽大的風波,陶鯉和李青青皆無心睡眠。

趁著房裏的蠟燭還在燃燒,李青青找出吳美華打的兩床小被褥,鋪在地上。

“娘子,你鋪被褥幹什麽?”

“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不要不要,咱們一起睡。”

一起睡?李梅花什麽也沒看見就構想出李青青是個浮蕩的女人,她明早故意晚點收拾地上褥子,叫李梅花知道她和陶鯉壓根就是分開睡的,同睡一間房而已!

李青青有這番打算,不必向陶鯉解釋太多,“夫君,我累了,我想勇敢的一個人睡。”

“天冷,我給你暖被窩。”

有這麽暖心的傻瓜相公,但婆婆李梅花太愛陶鯉,李青青也不想跟李梅花爭奪陶鯉的愛。“夫君,我肚子疼,不想說話了,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別說話了。”

“娘子,你肚子疼?是不是冷到了?”

“沒有!”

“那你為啥肚子疼?”

來葵水才肚子疼的,還有氣得肝疼!但她不能明說!“你別問了,快吹滅蠟燭,睡覺了!”

原本信期來了,身子不爽利,心情就糟糕,現在跟婆婆李梅花吵了一架,李青青心情更不好了。還好新做的小褥子暖和,剛進被窩縮成一團時覺得蠻冷的,睡了一會兒漸漸熱起來,也就舒服了一些。她慢慢的凝神進入百寶園,艷陽天下,蝴蝶飛舞,各式樹木生長茂盛,開出顏色各異的花來,伴著這麽多美景,她漸漸睡著了。

陶鯉坐在床邊上發楞,他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先是李青青讓他拿一個形狀怪異的白帶子,又讓他去搞草木灰,李梅花在廚房忙碌聽他要草木灰,就把他手裏的白帶子奪下,讓他去跟陶金一起睡。陶鯉啥也沒搞明白,就跟陶金睡在一張床上了。還好,陶金多問了幾句,才告訴陶鯉草木灰可以止血。陶鯉出於好意,敲門問李青青是不是受傷了,怎麽就引得他娘和李青青吵架,甚至還要動手打李青青?

從新婚到今晚為止,陶鯉和李青青都是同睡一張床,聽說夫妻吵架才會分床睡,那李青青主動睡在地上又說肚子疼,肯定是很生氣了。

陶鯉能做什麽?

他不想吵到李青青睡覺。

他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靠著內心的直覺,借著燭光,他光腳踩在地上,慢慢蹲下。

李青青平躺著睡,雙眉微蹙,雙手放在外面,這個傻女人,肯定是睡覺冷到了才肚子疼的。他掀開被子,將他熱乎的左手放在她的小腹處,右手蓋好了被子。

她的肚皮真是光滑又細嫩,但她肚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滑動,咕嚕咕嚕的響。而且,她睡覺很安靜,沒有呼嚕聲,就連呼吸聲也是那麽輕淺。

不知過了多久,陶鯉上下眼皮打架,就那麽蹲著睡了。

雞鳴聲響起,李青青翻了個身,她模糊地感覺腹部滾燙的手帶著繭子,那根本不是她的手!

難不成陶鱔那個色胚子進房了?

李青青嚇得魂飛魄散,立刻睜眼,這一睜眼,她真心疼的難受。

陶鯉光腳蹲在地上,一手為她暖小腹,另一只手杵在大腿上托著頭,頭一搖一搖的,好好的大床和新被褥不睡,非要跑到地上來打盹!打盹也就算了,還光腳!這可是大冬天裏,要是染了風寒可怎麽辦?

她起身將陶鯉的右手移開,隨後晃動那手臂,“夫君,夫君,你快醒醒!”

“娘子……是不是我打呼嚕吵醒你了?”

陶鯉用手揉眼睛,李青青趕緊把帶毛的拖鞋給他拿來,看陶鯉穿上暖和的拖鞋後,才開始說話:“不是,夫君,你為什麽要打赤腳蹲在地上?你不用為我暖小腹!我肚子疼是騙你的!你個大傻瓜!”

“不,娘子,我不傻。”

“好好好,我的夫君一點也不傻!夫君,你快去床上睡覺。”

“不行,娘子,我得看著你,為你暖小腹,萬一你再流血,我要幫你。”

陶鯉竟還惦記著草木灰可以止血,他怕她受傷了!這個誤會可大了。看來,再隱瞞下去只會引起更大的誤會,還不如趁此機會好好向陶鯉解釋清楚。

考慮明白後,李青青控制自己不要臉紅,輕聲說:“夫君,我沒有受傷,是來月信了。”

“啥月信?是什麽東西?可以吃嗎?”

“月信又叫月事、月水、月信、月經、葵水,十幾歲的小女孩長成大姑娘了就會每個月來一次,你看今天是初十,按照推算,下個月初十我也會來月信。來月信就是排汙血,大概會有三到七天,我一般是五天就結束了。這種流血是正常的,不會出人命,所以你一點也不用擔心。”

每個月都流血!這麽神奇!

每個月都流血還不是病!簡直是太太太神奇了!

“娘子,我也想要來月信!”

蒼天啊,這是陶鯉童言無忌,千萬別跟他計較!

李青青哭笑不得,“夫君,只有身體健康的女人才會來月信,你是男人,你沒有這個功能。”

陶鯉很失望,“娘子,當男人一點也不好,我想跟你一樣當女人,穿花衣,來月信!”

這是什麽狗屁願望!

李青青打從娘胎裏出來就希望自己是個男人才好!

“夫君,你可別瞎說。當男人太好了,不用十月懷胎,不用生孩子,不用給孩子餵奶,我巴不得自己是男人。”

“當男人有這麽好?”

“對啊,特別好!”

陶鯉這才覺得自己當男人也不錯,在李青青的哄勸下,他總算躺倒在大床上睡覺,前提條件是:李青青跟他一起睡大床才行。

李青青看快天亮了,想讓陶鯉趕緊補眠,就遵從他的意見。

翌日五更天,李青青早早起床,削了兩個生姜,熬了一碗姜湯讓陶鯉服下。也虧他身體底子好,什麽咳嗽流鼻涕的癥狀都沒有,才讓李青青沒那麽內疚。

而早起的李梅花故意從新房門前晃悠過,一眼就看見新房裏地上的被褥,兩人分床睡,這還差不多!

039嫂子的誘惑(一)

過完元宵節,人們便要開始翻地或耕地,為春天播種做準備。

李青青承擔起洗衣做飯的任務,原先李梅花曾要李青青劈柴和擔水,但陶鯉疼愛李青青不舍得她幹那些重活,總是趕早要麽趁天黑前趕緊幫她幹完。李梅花見狀,就不好再為難李青青了。

李梅花每天采桑葉養蠶,陶金、陶鯉和陶鱔則下地幹活,陶秋月和陶冬雪年紀尚小,幹一些雜事,得空就出去找小孩子們一起玩。

至於年長的曾氏,不用幹農活,在烏山村頗有公信力,常有村裏的婦人們來找曾氏聊天。說是聊天,其實是找曾氏傾訴生活裏的各種煩惱,意圖得到曾氏指點迷津。但曾氏絕不是那種搬弄是非或者火上澆油的人,不管什麽事情曾氏都勸對方要大度一點。

在烏山村過日子,李青青逐漸適應了。

轉眼到了二月中旬,李家忙於春耕,李青青盡量做好一切事情。但二月十八這天,李青青想起新婚穿了一次的高底鞋,趁著陽光晴好的日子,拿出來洗幹凈再收起來。她打算好了,便去房裏找那雙大紅高底鞋。

可是,她翻箱倒櫃,連床底下都扒拉了一遍,那雙大紅高底鞋就是沒看到。陶秋月和陶冬雪幫忙來找,在外曬太陽的曾氏問:“青青,你那雙高底鞋只穿了一次,你先別找了,興許是梅花看到幫你收起來了?待會兒等梅花來了,你再問問,你先去洗衣裳,別耽誤時間了。”

一時半會找不到,李青青也只能盡早去河邊洗衣裳。

李青青初來乍到,認識的人不多,但凡是誰找借下棒槌,她定然是立刻就借出去,絕無二話。村裏大多數婦人都認識陶鯉的俊媳婦,看她來河邊洗衣裳也有近半個月了,有些人開起玩笑了就不避著李青青了。

有婦人說:“咱們村沒結婚的大齡男娃剩的不多,陶鯉那個大傻子都能娶上俊俏媳婦,陶鱔那人鬼精鬼精的,只怕也要說親了。”

“媳婦娶進門,修行在個人,娶了媳婦不會疼,有什麽用?難道人還要像母豬配種一樣幫忙?”

李青青看水中的倒影,那張俊俏白皙的臉蛋成了大紅關公臉,這些婦人嘴上沒把門的,什麽葷話都說的出口,李青青只當沒聽到,加速洗衣裳,洗完就趕緊走了。

等洗完兩大桶衣裳回家,陶秋月將衣裳曬在院子裏的竹竿上,李青青便著手準備飯菜。臨近午時,飯菜弄好了,陶金、李梅花、陶鯉和陶鱔都進門了,陶鯉搶先跑進茅房解決尿急問題。

李青青幫他們卸下各種農具時,問:“爹,娘,弟弟,你們看到我出嫁那天穿的大紅高底鞋了嗎?”

陶金沒好氣地答話:“自己的東西不收好,難道我替你收著?”

“爹,那雙高底鞋跟嫁衣放在一起的,我記得清清楚楚。不知道怎麽就不見了,整個房間都找遍就是沒有。”

李梅花看了陶鱔一眼,陶鱔神色不自在的到處亂瞄,又喊餓了之類的話。

李梅花說:“青青,你先把飯菜擺上,大家吃飯要緊。吃完飯,我跟你一起找那雙高底鞋。”

“好嘞,大家先喝口茶,我這就去把鍋裏熱著的飯菜端出來,馬上就可以吃飯了。”李青青轉身進了廚房,李梅花拉著陶鱔去了陶鱔的房間裏,並關上了門。

“鱔兒,你告訴娘,正月裏我撞見你有兩次抱著一雙女子大紅高底鞋出門去喝酒,那鞋是不是你嫂子的?”

陶鱔不耐煩地說:“娘,你別瞎懷疑!我拿嫂子的鞋做什麽?我又不是女人!我要她的鞋子幹什麽?再說了,那還是高底鞋,走路沒走好能摔死人,那鞋白送我也不要。”

李梅花說:“鱔兒,你能保證你說的全是真話?你可不要騙娘。”

“娘,你這話說的可沒意思了!我是你親生兒子,你不信我,那可叫我這個做兒子的寒心!娘,一雙高底鞋而已,嫂子找不到就算了,你跟著瞎摻合什麽?”

陶鱔不把一雙高底鞋放在眼裏,李梅花可得借此機會好好教育一下他。“鱔兒,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像我們這些窮苦人家,平時穿草鞋,繡花鞋都穿得少,那大紅高底鞋肯定花了不少銅板做,就算沒什麽機會穿,找出來放在那裏也是好的。鱔兒,既然你沒拿你大嫂的鞋子,那就沒事,你快去吃飯,可別餓壞了。”

一雙高底鞋有那麽寶貴?陶鱔的內心波瀾四起。

“娘,弟弟,出來吃飯了!”

李青青在喊大家吃飯。

李梅花見陶鱔若有所思,杵在原地不動,“鱔兒,你想啥呢?還不趕緊出去吃飯?”

陶鱔吞了一下口水,“娘,嫂子的高底鞋確實是我拿的。”

李梅花很氣,李青青把陶鯉迷住也就算了,還能把陶鱔也給迷倒了,這可不是小事!要是叔嫂發生點什麽事,那陶家可完蛋了,沒法做人了!

李梅花壓低聲音,恨鐵不成鋼地說:“我的小祖宗,你拿你嫂子的鞋子做什麽?你不知道鞋子是女人貼身的物件,不能隨便拿?若是計較起來,你那就是偷!被人知道了,你可別想娶個好媳婦!”

“娘,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你凈知道嚇唬人,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要告訴爹和哥,更不要告訴嫂子,我悄悄把那雙大紅高底鞋放回去不就成了?”

李梅花妥協道:“也只能這樣了。”

“娘,瞧瞧你,都四十歲的人,還跟沒見過世面似的,咱們家裏發生的事,你不說我不說,怎麽傳得出去?”

那倒也是。李梅花想了想,陶鱔一個男人去哥嫂的房間,影響不好,放鞋也不方便。她說:“待會兒我借故去你嫂子房裏拿東西,順便把高底鞋放回去,你就當什麽也不知道。”

“娘,謝謝你,你真是我的好娘,兒子以後娶了媳婦一定好好孝敬娘。”

陶鱔慣會說各種好話,李梅花頗為冷靜,“先別急著謝,鱔兒,你告訴娘,你拿你嫂子的鞋子到底是做什麽?你該不會喜歡女人的鞋?”

040嫂子的誘惑(二)

李梅花心有隱憂。

李青青生得貌美,陶鱔是傻瓜,可能還不懂怎麽在床上滿足李青青。若是陶鱔有意勾搭李青青,叔嫂二人同住一個屋檐下,機會多得是。一旦鬧出叔嫂孽情這樣的醜事來,那陶家可就毀了!

李梅花第一次意識到給陶鱔娶妻刻不容緩!

陶鱔急忙解釋道:“娘,你想什麽呢?是我那些兄弟們都喜歡用女人穿過的鞋履喝酒,我一直都只有看著他們玩樂的份,羨慕極了。那天我見到嫂子的高底鞋挺好看的,就想著我要扳回一局,叫那些人睜大狗眼看看,我也能跟他們平起平坐用女人的高底鞋喝酒!”

李梅花頭一回聽說這麽稀奇古怪的玩法!“啥玩意?你們怎麽這麽變態?女人穿過的鞋子有異味,你們竟還能用鞋喝酒?你們到底是喝酒還是聞腳臭味?”

陶鱔發出嫌棄的嘖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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